杏鲍菇要煮多久?3分钟?10分钟?关键在切法与做法!杏鲍菇要煮多久
当菜场里那灰白敦实的杏鲍菇被提回家,一个问题便悄然浮现:这饱满的菇身,究竟要煮多久才算熟透可口?是匆匆烫熟,还是耐心煨透?不同做法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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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总莫名记得花生牛奶那股过于甜腻的气息,它常会固执地钻入我的鼻腔,仿佛一个执拗的旧友,非要唤醒沉睡的过往,这气息每每袭来,周晓琳的名字便也如浮出水面的落花般,清晰浮现于记忆之河,她是我童年邻家女孩,名字里藏着“晓”的清亮与“琳”的剔透,人却如她家小卖部里那瓶瓶花生牛奶一般——是粗粝玻璃瓶裹着的乳白液体,甜味下沉淀着些许未经打磨的颗粒感。
周晓琳的父亲在巷口经营一家小铺子,铺面不大,却如细密交织的蛛网中心,将整条街巷的气息牢牢收束,杂货铺里,货架拥挤,油盐酱醋的气息氤氲着浓烈的生活滋味,而角落冰柜里那一排排玻璃瓶装的花生牛奶,却如精心嵌入的珍珠,散发着令人心驰神往的诱惑光芒,周晓琳是铺子的“小管家”,常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,坐在矮凳上写作业,或是麻利地帮父亲点货,她动作间有种超越年龄的利落,说话也干脆利落,眼神里像藏着一道利刃,轻易就能划破我们这群半大孩子佯装出来的老练与镇定。
那些年,花生牛奶瓶身印着的图画与字迹,在我们心中几乎如同某种神圣图腾,一瓶的价格,对于当年的我们,是必须踮起脚尖、伸长手臂才能勉强够到的奢望,有时,我们一群孩子围着冰柜,眼睛黏在那些清凉的瓶子上,像一群围住蜜源的蜂,周晓琳常会昂起头,叉腰站在冰柜前,像位把守珍宝的卫士,语气严厉如冰柜寒气:“看什么看?攒够钱没有?”——她骄傲地守护着铺子里的宝贝,也守护着父亲每日的艰辛所得。
然而那一次,花生牛奶的诱惑却如藤蔓缠住了我年少的心,那次我病愈不久,嘴里寡淡得如同嚼蜡,对甜味的渴望如蚂蚁在心头啮咬,一个午后,铺子里只有周晓琳伏案写字的身影,冰柜门似乎带着无声的召唤微微敞开,鬼使神差地,我悄悄伸出手去……指尖刚触到那沁骨的冰凉瓶身,周晓琳的声音却如惊雷般在身后炸响:“放下!”我猛一哆嗦,瓶子脱手滑落,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,乳白色的琼浆混合着玻璃碎片,四处蔓延流淌,像一幅被彻底毁坏的画作。
我僵立原地,血液似乎瞬间凝固,手脚冰凉,周晓琳紧盯着我,眼神锋利如刀,时间在乳白色液体缓慢的流淌中艰涩前行,不知过了多久,她忽然蹲下身,小心避开玻璃碴,竟用手指沾起一点尚未弄脏的花生奶,递到我唇边,她的语气硬邦邦的,却又奇异地带点暖意:“尝尝吧……喝慢点,别呛着。”
那一刻,甜腻的滋味在舌尖绽放,却奇异地融合了玻璃碎片的冰凉触感,和一种尖锐的羞耻,那并非偷尝禁果的得意,倒像生吞了粗粝的沙石,喉管被磨得生疼——那混合着甜、玻璃、羞耻的滋味,成为我记忆深处一道难以磨灭的划痕。
后来我们相继离开那条巷子,各自如种子般被命运的风吹向不同的角落,周晓琳家的小店连同那冰柜里的清凉诱惑,渐渐沉入记忆的深水区,蒙上时光的微尘,直到多年后一次偶然的归乡,我在菜市场喧闹的人流中,竟意外瞥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,是周晓琳!她正费力地整理着摊位上的蔬菜,眉眼间刻满了生活风霜的痕迹,岁月仿佛一把粗糙的锉刀,磨去了她少女时那份锐利的骄傲,然而当她抬头与我视线相遇的瞬间,那双眼睛深处,却骤然闪过一丝我无比熟悉的、旧日的光亮——仿佛时光之尘被猛地拂去,露出底下未曾熄灭的星火。
“是你啊!”她声音里带着惊喜,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疲惫,她匆匆擦了擦手,像要拂去生活的尘埃,闲谈间我才知道,她父亲过世后,小店终究没能守住,生活的重担沉沉压在她肩上,她笑着说,现在日子好了,花生牛奶想喝就喝,却再也喝不出小时候那个味道了,她的笑容里,有种令人心酸的豁达,仿佛咽下了生活的粗粝,却依然努力回馈世界以温柔。
回家后,我打开电脑,指尖在键盘上迟疑片刻,最终在购物网站搜索框里敲下“花生牛奶”,选定了几箱,地址栏里,我缓缓填上周晓琳的名字和她如今谋生的菜市场地址,望着屏幕上显示的“下单成功”,我心中却无丝毫释然,那瓶曾在地上碎裂流淌的花生奶,那根沾着甜味递到我唇边的手指,那声硬邦邦却又藏着暖意的“喝慢点”……童年那瓶未曾付账的花生奶,原来早已酿成一种无法偿还的债务。物质上的亏欠或能清算,但那份于困窘中递来的甘甜与宽宥,却如渗入心灵的乳白印记,早已成为生命里永恒的滋养。
或许,我们穷尽一生所寻的,并非失落的甘甜本身,而是那甘甜背后曾有人毫无保留的分享与守护——那才是记忆深处最值得反复啜饮的乳白琼浆,它无声滋养灵魂,使我们在漫长岁月里始终懂得,甜味之中亦存有担当的分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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