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陵酒香飘四海,南京国际葡萄酒展会的文化融合盛宴 南京葡萄酒展会
六百年前,明城墙的厚重砖石见证了海上丝绸之路舶来的异域珍奇;六百年后的今天,南京国际博览中心流光溢彩的展馆内,来自世界35个国家与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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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700年深秋,洛阳上阳宫中的夜晚,烛光摇曳如金,年逾花甲的武则天独坐于案前,手中轻托一只来自遥远波斯的夜光杯,杯中盛满的深红葡萄酒,在烛火之下仿佛凝聚了西域的霞光,映着她眉宇间深不可测的威严与一丝难以捉摸的疲惫,她举杯浅啜,那带着异域果香与岁月沉淀的滋味滑过喉咙——这杯中物,何尝只是酒?它分明是权力迷宫中曲折的通道,是欲望与统治精心交织的丝线,更是那个辉煌时代开放胸襟的琥珀色印记。
葡萄酒的馨香在中华大地弥漫,其旅程竟可追溯到张骞“凿空”西域的壮举,汉代典籍《史记》中已记下“大宛以葡萄酿酒”的珍贵信息,而葡萄与葡萄酒真正深入华夏宫阙,则是在雄才大略的唐太宗贞观年间,太宗平定高昌,此地正是葡萄美酒的重要产地,唐太宗李世民曾欣然接纳高昌贡献的葡萄美酒,并在宫廷中亲自尝试酿造之法,史载太宗“及破高昌,收马乳蒲桃实于苑中种之,并得其酒法”,此后的唐代宫廷中,葡萄酒已非稀罕物,王公贵胄皆以饮用此琼浆为风尚,王翰《凉州词》中“葡萄美酒夜光杯,欲饮琵琶马上催”的千古绝唱,正是盛唐葡萄酒文化深入人心的生动写照,陈寅恪先生曾深刻指出:“唐源流出于夷狄,故闺门失礼之事不以为异。”这“夷狄”的血脉渊源与“闺门失礼”的开放气象,共同构成了唐代社会包容异域风物、乐享胡酒的文化土壤。
在葡萄美酒氤氲的芬芳中,武则天与其渊源尤深,自豆蔻年华入宫成为太宗才人起,宫廷宴饮中那来自西域的琼浆便已渗入她的生命体验,史书《南部新书》留下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记载:“太宗破高昌,收马乳蒲桃种于苑,并得酒法仍自损益之,造酒成绿色,芳香酷烈……后则天移御此宫。”更令人玩味的是,武则天登基之后,竟对太宗时代所珍视的葡萄酒色泽加以改造:“则天朝,改马乳为葡萄,紫色者为上。”她将旧称“马乳”更名为“葡萄”,更刻意推崇深紫红色的酒液为无上珍品,这看似细微的色泽偏好,实则暗藏玄机,在唐代“品色衣”制度中,紫色乃是三品以上高官的专属服色,象征着权力巅峰,武则天对紫色葡萄酒的推崇,仿佛是她为自己开创的武周王朝所定制的视觉宣言——那杯中深紫,岂非她帝王冠冕投射下的尊贵光影?
在女皇的宫廷中,一场场酒宴何尝不是精心铺排的权力棋盘?酒香缭绕间,君臣尊卑、赏罚予夺皆以微妙之姿呈现,唐代礼制森严,宫廷酒宴中三品以上高官方有资格使用金杯玉盏,武则天以女子之身御极天下,她手中那只流光溢彩的波斯夜光杯,其存在本身便是对旧有礼法壁垒的无声挑战与超越,这夜光杯所盛的葡萄酒,不仅滋养了她的身体,更成为她驾驭权力、施展恩威的利器,史载女皇晚年宠幸张昌宗、张易之兄弟,常以美酒佳肴厚赐之,其中葡萄酒自是珍品,当二张兄弟“饮金杯酒”的奢靡画面出现,那琥珀色液体在黄金器皿中荡漾,早已溢出酒香,化作了赤裸裸的欲望符号与权力投射——杯盏之间,帝国的尊荣与个人的宠溺暧昧交融,书写着女皇暮年复杂的心曲。
贞观年间,葡萄美酒尚如高岭之花,仅供帝王与极少数贵族品鉴,然而伴随着大唐海纳百川的气象,至开元盛世,葡萄酒已如春水般流入了更广阔的社会土壤,宫廷的示范效应与丝路贸易的繁盛,共同促成了这一风尚的普及,使其从庙堂之高流入了市井之深。
当我们凝视武则天夜光杯中那琥珀色的葡萄酒液,其波光深处所映照的,远非仅仅一个女皇的个体命运,那酒液折射的,是唐帝国如日中天的自信与魄力,是丝绸之路带来的物质丰饶与精神激荡,更是中华文明在盛期所展现的非凡包容力与创造力。
葡萄美酒入汉家,夜光杯里盛盛唐,这杯中西域来的琥珀琼浆,在女皇手中升腾为一种权力的修辞,它见证了帝国深宫中的权谋与欲望,更成为那个壮阔时代开放胸襟的永恒象征——至今夜光杯中的倒映,仍映照着古国曾经吞吐八荒的浩荡气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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